空軍組:〈When the World Was at War We Just Kept Dancing〉

  


    ✈️Farrier / Collins ✈️

    ✈️BGM:Lana Del Rey - Yes To Heaven ✈️

    ✈️標題取自Lana Del Rey的歌曲When The World Was At War We Kept Dancing ✈️




Collins張開雙眼,映入眼簾的是那滿天閃爍的星斗。


他在哪,這是他醒來後的唯一想法。

他的腦中一片空白,想不起任何事情,時間、地點、原因全都一無所知。青草的味道在空氣中逐漸蔓延開來,Collins感受到自己的全身被翠綠溫柔包覆著。而Farrier正躺在他的身邊。


下一秒痛覺突然席捲而來,Collins感覺到自己的腦中彷彿有某種不知名的生物在快速爬行、肆虐,迅速地侵占他整顆腦袋,不留餘地。Collins的雙手緊握住拳頭,撫上自己的額頭。他感到頭痛欲裂,那頭無名生物幾乎要把他的腦袋撕裂成兩半。


「Collins?」

Collins聽見有聲音在呼喚他。那是他無比熟悉的嗓音。

「Collins,你還好嗎?」



Farrier帶著擔心的神情看著他,伸手輕撫上Collins握拳的手。Collins張開拳頭,轉而緊抓住Farrier的手指,他的身體微微發抖著,他總覺得自己好像忘記了什麼。Collins可以感覺到Farrier的另一隻手環抱住自己,把他的身體帶向對方的懷中,緊貼著Farrier的胸膛。

「沒事了。」Farrier輕拍著Collins的背。「沒事的。」


Farrier略低的聲線在Collins耳邊響起,語氣輕柔的像在哄一個剛出世的孩子。奇怪的是那陣痛楚卻在聽到Farrier的話語後逐漸趨緩,甚至消失。

「我們在哪裡?」Collins抬起頭,眼睛對上Farrier。「Farrier,我們現在到底在哪裡?」

Collins的音量明顯大了起來,語氣有點著急,他迫切的想知道問題的答案,他受不了自己一無所知,關於這一切。


「等等,冷靜點。」Farrier說,「你喝醉了。我們剛剛和其他弟兄們在酒館喝酒,你不知道怎麼了突然丟下其他人拉著我跑了出來,記得嗎?」

Collins環視周圍,稍微冷靜了下來,這是他們基地附近的草坪。他和Farrier休假時常會跑來這裡,就只有他們兩個人。你見過誰約會會帶上別人的?


「也不告訴我要去哪裡,只說有個東西想讓我看看。」Farrier輕笑地說。「就是這個,我猜?」

Farrier抬起頭,Collins順著Farrier的視線方向看,夜空的滿天星斗再度出現在他的眼底。


啊,對了,Collins想起來了。他因為Farrier被其他空軍弟兄們起鬨,不得已和某個暗戀Farrier的女子共舞,女子面容美麗,艷紅色的禮服把她的婀娜體態襯托得更完美,可以看得出來精心打扮過。

Collins看著Farrier的手撫上女子的腰間,兩人隨著酒館內的音樂起舞,看起來是如此登對。音樂聲中夾雜著喧鬧聲,每個人都因為氣氛正好而感到些許興奮,除了他之外。

Collins覺得有點受不了,不知道是因為周圍太吵雜還是眼前的畫面太過刺眼,他一個人躲在窗邊喝起酒來。他透過酒館的窗戶外看到今晚的星星特別明亮,想讓Farrier也看看,所以他不顧其他空軍弟兄們認為他掃興,硬是把Farrier從喧鬧的人群裡頭拉了出來。


已經完全酒醒的他開始覺得無地自容。他實在太幼稚了,Collins心想。

「很漂亮。」Farrier說。「謝謝你,我很喜歡。」

Collins看向Farrier,對方看起來是真的很開心,但不知為何Collins卻覺得Farrier看起來有點寂寞。


Farrier視線對上Collims的,對他伸出了手。

「Shall we?」Farrier微笑著說,等待著牽起對方的手。


Collins愣了下,乾咳了一聲後,終於把自己的手與身體交給Farrier。他覺得自己的臉頰彷彿快燒起來了,尤其是在聽到Farrier的那聲「Please.」時。

Farrier握著他的手很溫暖,他能聞到那淡淡菸草味中混合著的些微汗味。Farrier輕輕地哼起了歌曲,嘴裡吐出的空氣帶著微微的酒氣,灑在了他發燙的臉上,這是只屬於Farrier的氣味。Collins輕輕地笑了,也跟著Farrier哼起了歌,並隨著對方的身體緩緩地晃動。


「我很抱歉,我不應該答應和那個女孩跳舞的。」Farrier微微蹙著眉說。

「這、這沒什麼好道歉的。」Collins微微撇開了視線。「你也是不得已的。是我太不成熟了。」


Collins的語氣慌張,潛藏在他心中的那抹灰色被一清二楚的曝光,讓他感到又彆扭又不自在。他現在就像偷做壞事被逮到的小孩一樣心虛。

「你知道我只想和同一個人跳舞,而那個人只會是你。」

Collins回過頭,再次看到了Farrier紅透的耳根。這不禁讓他又想起聖誕節那天,他們站在空曠無人的街道上相擁,笨拙地表達自己的心意。

下一秒Farrier感受到肩上的重量,Collins把下巴靠在Farrier的肩窩上,本放在對方肩上的另一隻手環抱住Farrier。

「我知道。」Collins輕聲地說,忍不住揚起了唇角。


雖然知道他們所剩的時間並不多,但時間流逝的速度快到他幾乎來不及數。他甚至開始貪心地妄想如果時間可以走得更慢點就好了。

「明天就要上前線了,會緊張嗎?」Farrier問。

Collins停頓了許久,而Farrier也沒有說什麼,只是靜靜地等候著Collins的答案。

「有一點。」Collins終於說了出口。他把自己更貼近Farrier的身體,那隻手更加重了擁抱的力道。

Farrier什麼話都沒說,只是又抬頭看向那片星空,那些星星依然繼續閃著光點,點亮了整片黑暗。


Farrier退出這個懷抱,那雙藍色如海一般的雙瞳對上眼前的天藍色,而Collins也對上Farrier的,臉上神情寫著困惑。

「我也是。」Farrier繼續說,「但我們只要做好我們的本分就行了。」

「我們下次再一起來,這裡。」Farrier微微地笑了。

Collins愣了愣,腦袋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帶進了Farrier那溫暖的懷抱中,Farrier緊緊地抱住了他。

「Best  of luck,   Collins.」Farrier在他耳畔輕輕地說。



——『Best of luck, Collins. Collins, Can you hear me?』

咦?這是怎麼回事?Collins開始感到有點不對勁。


——『Dunkirk' s so far, why can't they load at Calais?』

——『The enemy had something to say about it.』

——『Down here we're sitting ducks.』



痛覺再度襲來,那頭無名猛獸又開始在Collins的頭腦裡肆虐,耳朵傳出嗡嗡的聲響,他緊抓著Farrier背部的衣衫,試圖想要告訴Farrier些什麼,但他張嘴卻發現他什麼聲音都發不出來。

Farrier並沒有發現Collins的異狀,就像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還停在剛剛擁抱的動作。



——『He's on me.』

——『I'm on him.』

——『Should you turn back?』

——『I'm confident, it's just the gauge.』



Collins的腦袋比剛剛更痛了,他整個人開始全身顫抖,甚至開始感到呼吸困難。恐懼瞬間席捲而來,將他團團包圍,這一切彷彿如此熟悉。


Farrier整個人就好像時間停止了,只是一動也不動地抱著Collins。記憶如同片片雪花飛舞而來,他突然意識到原來那頭無名生物的名字就叫做恐懼。Collins想要大聲叫喊,他覺得自己已經接近死亡邊緣,他想要看著Farrier的臉,但無奈他的身體根本無法動彈,他想要反抗,但結局卻像是早就註定一般,只是等著劇情的過程走向終點。


——『I'm going down.』



遠處的聲音一直在他耳邊嗡嗡作響,他就快想起來了,關於這一切。


CollinsCan you hear me?

    Collins、Collins、Collins!


Farrier的聲音,飛機撞擊海面的聲音,海水一下子撲了上來,他被淹沒在海中。Farrier、F─



「Farrier!」


Collins大喊著睜開了雙眼,發現自己躺在RAF宿舍的床舖上。他大口喘著粗氣,發現自己渾身是汗,汗水順著鬢角的髮絲緩緩滑落,最後墜落於棉布之中。房內寂靜,只剩下指針行走的聲音。

Collins從床上坐起,瞧了眼窗外還暗著的天空,又回頭看了看床頭小桌上的鬧鐘,指針指著三點十五分。


Collins躺回床裡,閉上眼睛打算再多睡一下,但他翻來覆去一點睡意也沒有。他只要一閉上眼睛就會又看到那天的場景。


他乾脆掀開棉被從床上起身,走到了Farrier的床鋪前,床與床之間只有幾步的距離。他躺進了不屬於他的床鋪裡,Farrier的味道撲鼻而來。那天共舞的記憶依然是如此地清晰,Farrier的親吻從他的額頭來到了臉頰,最後停在了他的嘴唇上。

Collins只是咬著自己的下唇,然後把臉埋進了Farrier的枕頭裡,微微地啜泣。


我想你了。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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