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澤:《鹽、金黃,與引退式》
⚾御幸一也 / 澤村榮純 ⚾
⚾職棒同隊交往paro,兩人為30及31歲 ⚾
⚾BGM: Gabrielle Aplin - Kintsugi ⚾
好喜歡BGM歌曲中的 "All the scars are golden."
覺得隨著年齡增長的御澤就好像金繕藝術品一樣,雖然充滿傷痕但反而卻更美麗。
✨✨✨
「好了,別哭了。」
幾乎空無一人的球員休息室裡傳來熟悉的聲音。
澤村榮純坐在休息室內的沙發上,抬頭看著眼前伸出右手遞上自己毛巾的男人。對方臉上的嘴角微微彎起,輕聲地用著那好聽的嗓音低語,像暖洋般沉穩的、緩緩的流進他的耳裡,卻又和他的眼淚帶著些許同樣的鹹味。
「我才沒哭。」澤村瞪著御幸一也,微抿起嘴唇。
「鼻水都流出來了。」
御幸用另一隻空出來的手,指著他的鼻子毫不諱言地說,又順便晃了晃拿著毛巾的右手,帥氣臉龐上掛著的笑容比剛剛延展得還大。澤村故意撇過頭,不想接過對方遞出的好意。
而對方也沒說些什麼,像早就猜到澤村會有什麼反應一樣,御幸只是默不作聲地看著眼前鬧彆扭的人,讓這陣沉默長達了大約三十秒。正當澤村開始納悶空氣中那不尋常的靜謐時,突然飛撲過來的毛巾被他的臉給接得正著,完美的覆蓋住他前方的視線。
「你幹什麼! ! !」眼前突然變得黑暗讓澤村嚇得轉過頭,用他的大嗓門叫著。
對方還是什麼都沒說,澤村透過衣物摩擦的細聲,可以隱約感覺到御幸蹲了下來,正與看不見的自己對視。下一秒,就感受到自己的臉頰與毛巾之間零距離的摩擦感。
「御幸…‥一…‥也………嗚!」
喂喂喂,好歹也溫柔一點的擦,在澤村這麼想的同時,又感覺到對方故意地多掐了他的臉頰兩下,他感覺自己的五官都要重新排列組合了。就算澤村看不到,都可以猜到御幸現下是什麼表情。一定又是那副令人異常熟悉地,嘲笑意味濃厚的笑臉。他張牙舞爪的撥開御幸的手,把臉上的毛巾給拿下,貓眼瞪著眼前與自己平視的那張臉。
「前輩的引退式都還沒開始,你怎麼就哭成這樣啊。」
「要你管。」
進入九月後的每場賽事多多少少總會帶點遺憾與哀傷,大家都心知肚明為何,卻沒什麼人敢主動開口提起。雖然是早就規劃好的引退賽,日期從一開始就沒變過,但時間流逝的速度簡直快得不可思議,就像開入時光隧道的特快車,彷彿一下子快轉到了賽季尾聲。更不敢相信,這竟是他和御幸一也一起度過的第十個賽季。
加盟職棒隊伍已經十二年的他,在隊裡早已經是個大前輩。每當他看著新進後輩臉上還帶著初出茅廬的稚氣,眼神裡卻滿是堅毅的神情時,他總會忍不住想起當年還在青道棒球部的自己。特別地熠熠生輝,甚至令人有些嚮往。
而距離他們正式交往竟也過了十個年頭,中間吵過無數架,分手過一次,御幸還因此被倉持警告不要因為這種事就隨便跑來北海道找他,不然就讓兩人好好地體會一下十二月北海道寒冬的威力。澤村為此抗議了許久,「明明就是御幸前輩的錯!我只是來帶他回東京而已!」
當然,最後兩人都被格鬥技伺候了。不過沒被鎖在寒冷的門外就該感謝我們獵豹大神了。
「又不是第一次參加了,笨蛋。」
像是被踩到柴犬尾巴的澤村,瞪著蹲在自己面前與之平視的捕手。都過了這麼多年,這個人不管做什麼依然還是這麼的游刃有餘。修剪得更俐落的髮尾,與高中記憶裡相去不遠的臉龐,多了幾條線的眼尾,不仔細看幾乎不會發現的───左下顎旁淡淡的傷疤,還有那到了三十一歲卻還是沒什麼長進的惡劣性格。
「都已經三十歲了,怎麼一點長進都沒有——」
看吧,就知道他會這麼說。澤村心想。不想再給對方說下去的機會,他直接嗚住了御幸拉長尾音的那張嘴。
「御幸,你好囉嗦。」澤村微蹙著眉說,「還有!彼此彼此!」
御幸看著自家投手生動的表情變化,彷彿這就是他的目的一樣,心情愉快的讓他差點笑出聲來。感覺到御幸的偷笑,讓澤村本來就不小的嗓門變得更大聲了。不顧澤村大聲嚷嚷,御幸只是抓住澤村的手腕,把疊加在自己嘴巴上的那雙手給帶離開,抬起對方的手臂轉來到眼前,而自己的指腹則是輕撫澤村手肘上那條淡淡的疤痕。
說來也是不可思議,兩人同樣都在二十四歲那一年動了手術。長年的蹲捕導致椎間盤突出,動了腰部手術;過度使用的手肘,則是清除了裏頭的骨刺。雖然很多職業球員都動過相關手術,幾乎可說是職業病了。但業界常見的手術,對當時的他們而言,卻是個充滿未知的變數。
御幸動手術那天,澤村還有比賽。那時的澤村還只不過是個剛升上一軍的救援投手,不知是否會迎來第一次上場的機會,帶著忐忑不安的心情坐在休息區的座椅上等待教練團的指示。被動完手術的御幸知道他整場比賽心神不寧,連是贏還是輸都都可以忘記給弄得哭笑不得,同時卻又慶幸澤村沒有在狀態不好的情況下上場。況且他可希望對方的初登板是由自己這個正捕手來蹲捕呢。
相較於輸了一場就沒有下一場比賽的高校賽程來說,職業棒球最不缺的就是比賽場數,今天輸了,還有明天,能夠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比賽是件幸福的事情,卻同時也消耗著身體與心理,為兩者都帶來了無止盡的疲憊。他們早就不是當年那些輸了比賽會抱頭流淚的小夥子們了。
不過御幸一也自己也沒好到那裡去就是了。只有當天一起比賽的隊友們才會知道某人一回到休息室裡就急忙查看手機,和比賽一結束後就匆忙離開會場那般著急的樣子,著實讓隊友們感到有些新奇。
「這是第二次吧,手術。」御幸的語氣沒有特別的起伏,只是微微蹙起眉頭,「別太勉強自己。」
澤村兩個月前剛動了第二次清除手肘骨刺的手術。有時候澤村彷彿覺得自己要被撕成片片碎屑。在某幾個不知名的夜晚,只是輕撫肉體上的疤痕,淚水就這麼滴了下來,打在看不見的裂痕縫隙裡。他並不覺得自己的投手生涯會在這個時間點上結束,但還是為無止盡的復健之路感到痛苦。
這時候的御幸會靜靜地在一旁陪著他,就如同一直以來一樣。因為他清楚知道這必須由澤村自己克服,他無法替他承受這些,或者說,他也有他自己必須承擔的。他所能做的只是在對方睡著後,偷偷地輕吻澤村的額頭,還有早晨為自己與對方沖杯熱咖啡與牛奶。他知道澤村一定可以,他可是從高中時已經見識過對方的強韌了。
「應該可以趕得上春訓。可惡啊!明年一定要進入季後賽!」澤村又開始發揮自己大嗓門的才能嚷嚷,話題一轉並少見地蹙起眉咬牙道,「再說!你才是該注意的人吧,我可是還記得上禮拜你的下巴才縫了七針!整整七針!」
相較於幾天前那場事關能否進入季後賽關鍵的勝負,澤村對於御幸為了接球而受傷這件事更耿耿於懷。雖是斥責的語氣,但動作卻出奇的溫柔,同時還帶著點小心翼翼,撫上了御幸下顎上的那條淡疤。
「你放心吧我好得很,在打個十幾年也一點問題都沒有!」澤村又說,並同時露出了淺淺的微笑。
「再說了,我還想繼續和你一起打棒球啊。」
無視某捕手的我沒事,澤村抬起對方的下巴開始研究起來,略為滑稽的動作使御幸揚起嘴角。被汗水浸溼的髮絲,肉體上的疼痛,哭泣的眼臉,撫平那些現實反芻的難受,碎掉的地方總是會被澤村給不知不覺地黏貼回去。
「喂喂,你是鈴木一朗嗎。」
「少囉嗦!再說,你知不知道你的優點就只剩下臉了還隨便受傷!那球不管怎麼看都是接不到的吧!真是有夠固執——」
「澤村,你好吵。」
還有,不管是固執還是一起打棒球都是彼此彼此而已。那句說出口的話換成了無數個細吻落在澤村的嘴唇上。
這已是數不清隊上第幾位前輩的引退式。御幸與澤村起身前往鑽石場,澤村看著眼前又哭又笑的前輩,不禁開始想著自己的引退式會是什麼樣的光景。
他想著,到時候會場會是一片燦黃色,而他或許會忍不住想握住御幸滿是粗繭的右手,走向那迎著光源的鑽石場。汗水與淚水是鹹的,從汗水開始,以淚水畫下句點,兩者混雜在一起,卻帶著點微苦與甜味。
「準備好了嗎?」那個人笑著低語。
澤村望向對方的那雙眼,隨後瞇起了眼尾,露出如暖陽般的大大笑容。
「嗯。」
最初的相識是在滿是汗水混雜泥土的鑽石場,最後結束亦是,都有你在。過去不變,而未來也不會變。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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